七十二、你在彼岸

“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在云想经由茶庐后的山路回府的路上，背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云想和丫鬟回头一看，是一位陌生的公子。那人望着他微笑，双目纯净，看不出丝毫恶意。

丫鬟听言下意识急急往地下找，生怕真有什么东西遗漏。

云想见那人只是望着自己微笑，心知这只是来人搭讪的方式罢了，但此刻由于和周南樵谈到浣碧的事情心情并不甚佳，因而不想理会，只是转头对丫鬟说了句：“我们走！”

丫鬟愣了愣，还是“哦！”了一声跟在云想后面走了。

那人也没有继续跟上去，只是望着云想的背影微笑。

就在云想的背影消失不久，男子的旁边又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出现，是絮言。

男子并不惊讶，头也不回地说道：“怎么？你终于还是回来了。想通了么？”

絮言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言语中尽是嫌恶。

“我自然是管不上！”那人并未因她的态度而不悦，“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会如何狠下心对自己朝夕相处了六年的朋友下手的！”

“你……！”絮言气结，随即转换语气，“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主子！”

“我的主子向来只有允王！”那人闻言愤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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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越踏上东都的土地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不真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东都，中间断送了的十几年时光却使她对这座城市失去了所有触感。

她来东都，是为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在见到父亲的亲笔信之后，她突然迷失了方向。她想去找白夜，但凭她之力根本无法夺回玉笛，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不得不说李重云是唯一一个她想到的可以帮她的人，可是自从云鹤山庄一别后，她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了。当初在得知假重云的阴谋时她没有留下来帮他，如今却又……

正当她站在人群中发呆时，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便是锣鼓声、欢呼声与马蹄声。

人群纷纷让开了了一条通道，清越也随之被挤到了街道的一旁。只见为首一人三品官员官职打扮，头戴乌纱，脚着马靴，神色冷冽。其后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铁衣铠甲目不斜视地穿过街道，人群对着他不停指指点点，两旁的侍卫皆是一派严肃之色。

虽然衣装换了，清越还是吃了一惊，马上那人不是周南樵和叶影吗？

这时清越听到旁边一人指着马上那人说道：“不是说是璃王亲自回京给皇上祝寿吗？怎么变成叶将军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虽然说上次璃王在西陲大获全胜，但限于兵力不足璃王根本无法摆脱与允王对峙的局面。璃王如果一离开，只怕好不容易夺回的西城会再次沦陷。此番叶将军回京想来是为了借兵的问题吧！”

“我还听说啊，璃王不回京是因为谢丞相在朝中参了他一本说他在西陲拥兵自重，搞得皇上起了猜疑之心，整个西陲的将士粮草都跟不上了！”

“对啊，对啊，我还听说云太傅……”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可涌进清越耳边的只有一个事实：李重云出征了！

虽然在滁州她就知道了朝廷派兵讨伐允王的事，也知道是由皇帝的亲信领的兵，当时以为是什么“麟王”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是重云。

“对不起，请问你们所说的这个璃王可是李重云？他是什么时候出征的？”清越拉着旁边一人急急问道。

“姑娘是外地人吧！东临的璃王只有一位，名讳正是重云！” 那人对清越居然

不知道这个事实感到惊讶。

“那他是何时出兵的？”

“很久了！快三个月了吧！”

清越松开紧紧抓住那人衣衫的手，已经三个月了，她是不是知道得太晚了！

“唉，那马上的那位文官是……”

“你说那位啊！咳，就是如今丞相眼前的红人户部侍郎周大人啊！ 听说这位周大人不只是丞相的得力助手，连云太傅都很看着他呢！”

“何以见得？”

“你们知道城郊那个茶庐吧？听说就是太傅大人出的资呢？”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那个茶庐是那个叫什么浣碧的妖女的……”

身边的人讨论的热情再次被调动起来，清越听着众人的议论，感叹自己这三个月来一路慢步缓行，两耳不闻外事时究竟错过了什么。

叶影的军队很快穿城而过，完全没有意识到清越的存在。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留下清越一时不知该往哪走。

夜晚时分，清越漫无目的地徘徊在皇城脚下，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叶影问一下重云的情况。

在她还没做出决定之前，一个人的出现解决了她的困境。

是絮言。

清越下意识地藏在了城墙后，望着絮言和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越来越近。

“进去之后见到漪澜殿往左走，左边第二间厢房即是！”絮言如是说。

男子闻言点点头，随即终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絮言望着那人的背影消失，随即转身离去。

他们并未发现清越的存在。

清越本想跟进去看看是何情况，但想到皇城内部戒备森严，加上曾经在皇城的记忆忍不住又慢慢冒了出来，便疾步离开。

第二日，清越还是身不由已地来到了昨晚在城中打听到的那个茶庐。听说周大人自清醒后常常在这里一坐半天，好像在思念着谁。她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越来到茶庐的时候，并未见任何人影。清冷简陋的茶庐檐下偶有几只鸟儿飞过，茶案上是一杯冷了的清茶。

清越走进茶庐，站在周南樵常坐的那个位置旁边，望着茶庐外寒冬一片枯败的景象，一股悲凉感涌上心头。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清越回头，只见周南樵和云想双双立于身后。

“许姑娘，好久不见了！”云想浅笑盈盈。

“云小姐！”清越初觉有些诧异，转念一想，云想本就居于东都，和周南樵又是旧识，相聚于此也是理所当然。

“都坐吧！”周南樵挥挥手。

清越和云想应声坐下，彼此心中都有太多疑惑。

“这到底怎么回事？”清越忍不住问道。

云想望望周南樵，沉默着。

“许姑娘，这一路过来可还顺畅？”周南樵缓缓问道。

清越点点头，“烦劳挂心，一切尚可！”

“是吗？那还真是幸运！”周南樵道。

“什么意思？”清越为他的这个轻描淡写的语气感觉颇不舒服。

“姑娘不觉得奇怪吗？当初姑娘去青州的时候可是一路上艰险重重，这次来东临却如此顺利。”

周南樵的话提醒了清越，是说怎么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么说周公子知道？”

“因为这一切都是有人可以安排的！”云想接过话茬。

清越愕然。

“是逍遥门！”云想淡笑，笑中无限苦意，她这样做算不算背叛了父亲？

“逍遥门？”

“不错！一切都是逍遥门策

划的，目的是为了姑娘手中的那幅画。”

“为什么？画未的事应该没多少人知道。”

“那不代表没人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逃脱不了江湖纷争。”

清越默然。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只想请姑娘帮个忙。”周南樵接着云想的话说道。

“什么忙？”

“借画未一用！”周南樵认真地望着她。

清越一时愣住，顿时充满了戒备。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他应该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答应的。

“许姑娘不必紧张。我并非要抢夺画未，只想救一个人。”

清越望着他。

“要救的这个人姑娘也认识，他叫谢天岳！”

天岳！清越不禁痛从心来，可是……

“不是我不愿，而是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天岳的尸身已经……”清越惨然摇摇头。

“敢问姑娘如果天岳的尸身如果还在的话，是不是就可以……”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

“那就好办了。许姑娘，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也想救天岳，所以一定要帮帮我！”

清越不语。

“清越!”唤她。“我知道你也很为难，但是你要知道，如今的形势凭你一己之力是守不住画未的。重云他，也不想看你这样一个人守着画未痛苦一辈子的！”云想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公子的确说过许姑娘是守不住画未的，但他并不希望许姑娘将画未拿出来！”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从三人后面响起。

是叶影！

“叶将军！”云想骇然。

“云姑娘、许姑娘，周公子！”叶影走进来。

“叶影你怎么来了，要是被发现了……”

“云小姐放心，叶影自有安排！”叶影朝云想一揖手，“我是来提醒大家的，既然你们已经知道逍遥门的存在就务必处处当心，公子说他暂时还没有力量与之抗衡！”

“这个逍遥门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影响力这么大？”清越不解。

“从浮渡书院下蛊之事后公子就一直在调查，到目前也只知道这个组织与朝廷上的一些高官和江湖上一些宗派组织都有关联。”叶影解释。

“不错！逍遥门人数众多，分布极为广泛，无人知道真正的领导者逍遥先生是谁。在逍遥门旗下设有青门、胥门、晷门、奎门、风门五门。每门皆设有一个门主，门主有逍遥先生直接统辖，行动诡秘。目前所知的是风门已灭，青门日益衰落，而其他三门还未露过面！”忽又一人的声音响起。

“穆峰！”清越大喜，“你怎么也在这！”

原来穆峰一直跟在叶影后面，身影隐藏在茶庐旁的一棵大树上，故而没被发觉而已。

“我也是跟着叶将军到的，没被你们发现罢了！”

“穆公子不改本色，还是喜欢做梁上君子啊！”叶影调侃道。

“没办法，穆峰身在杳虚楼这样的环境中，不得已而为之啊！”穆峰知道叶影是暗嘲他在浮渡书院和重云一晚上连当两次“君子”之事，却也不做辩解。

叶影反而被他的谦虚弄得不好意思，只得说道：“可也还是亏了你的杳虚楼我们还能得到这些信息啊！”

“不说这个了，表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清越问道。

“不是你们，而是你。”穆峰笑，“从你一进入滁州的地界就一直处于逍遥门的监视下，要知道你在哪里还不容易吗？不过这逍遥门也着实厉害，颇费了我一番力气才让杳虚楼的人查到这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