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我选中的人是你

季舒玄派了一队精锐去了安河,尽管只是一片叶子透露的一丝线索,但季舒玄不会放过。

队伍分流后,季舒玄于夜风中感到一丝不安,他总觉得有陷阱。

可是,那盲人布下的陷阱究竟为何,他不得而知。

果然,没多久,屋外远方有了不同寻常的动静,原本僻静的小林子里惊鸟乱鸣,扑腾着翅膀飞远。看那样子,应该不止一人埋伏在那儿,正伺机而动。

季舒玄当机立断,打算亲带一对人马把林中埋伏的人活捉。

正欲离开,季舒玄忽然看向玲珰。

莫名地,原本冷漠的季舒玄在看到玲珰时,眼里有了一丝柔和。

旁人并未察觉,舒胤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气得她七窍生烟。

季舒玄对玲珰嘱咐:“屋内四处都已检查过,没问题,你留在这里最安全。”

舒胤原本以为自己当跟着季舒玄去执行任务,可她才刚走两步,季舒玄就对她道:“你只需要记住自己唯一的任务就够了。”

季舒玄见舒胤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又留下墨时泗,对墨时泗吩咐:“你也留下。”

墨时泗耸耸眉,“我倒是乐意。”

季舒玄等人走后,墨时泗安慰舒胤,“别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了,留下来多好,不用出生入死。”

舒胤瘪瘪嘴。

墨时泗回头看了一眼玲珰,见她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候着,一副识趣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他轻推了下舒胤,道:“我怎么看都觉得她只是小女孩一个,哪有你说的那么危险?你看她,知道季舒玄走了,我们俩很有可能会为难她,坐在那儿比孩子还乖。”

舒胤不满地小声数落:“你们男人啊,通常只要一个人女人足够漂亮,就会被迷得神魂颠倒,哪里看得出她内心是否险恶。”

舒胤不过瘾,又道:“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装得乖巧,实际上满肚子的坏水。”

墨时泗却根本没听进去,反而问:“你说这世上的画中人会不会也有心地善良的?”

见舒胤瞪大了眼,墨时泗赶紧解释,“就好比说书人讲的妖,妖也分为好妖和恶妖。我们现在要抓的那个掌灯的瞎子就是恶妖,坐在屋里的这只会不会是好妖?”

墨时泗还真把玲珰当妖了,提到她时说的是“只”而不是“个”。

舒胤一个爆栗子敲到墨时泗的脑门上,“当心别被妖怪掏了心!好好守着吧,别出岔子。”

墨时泗不以为意:“屋内屋外搜得干干净净,哪能出岔子?”

说完,墨时泗眼放精光,赞赏道:“还别说,季大人安排你保护玲珰姑娘还挺合适。”

舒胤毫不客气地反驳:“合适什么合适?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我愿意保护那个替代品?”

墨时泗提醒舒胤:“你适可而止,季大人明察秋毫,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的小九九?万一你触碰了他的底线,做了过分的事,大家都会为难。”

“好了好了,只是聊聊而已,你何必总是苦着一张脸?我刚才是想说,季大人选定你保护玲珰姑娘,是因为你武功好,责任心强。尽管你对玲珰姑娘深有意见,但从未放松过对她的保护。单凭这一点,我就佩服你。”

舒胤淡淡地瞥了墨时泗一眼,“本姑娘哪需要你佩服?”

舒胤忽然皱起了眉头,问墨时泗:“奇了怪了,其他画中人不是每隔七天就得杀个人,做出点伤天害理的事才能继续活下去吗?这个女人怎么没什么动静?莫非她杀人于无形,我们毫无察觉?”

墨时泗轻拍了一下舒胤的脑袋,算是报刚才的仇,他道:“你傻吗?哪个杀人犯会待在斩影司?她若真的杀人了,还不跑得远远的?”

舒胤不听,又道:“你说季大人会不会早看清了这个女人只是一个替代品的真相,他也知道这个女人手上沾满了鲜血,他让我保护她是假,监视她是真。这样一来,她的一举一动就都在我们的掌握中了?”

墨时泗听得无奈,舒胤却说得津津有味:“一定是这样?画中人没一个是善类,这个女人手段高明,把我们都蒙在鼓里。”

墨时泗还是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身后,玲珰早听到二人的议论,为了膈应她,舒胤在说到某些刺耳的话时还故意加重了音调。玲珰心里火啊,早想收拾她一顿了,可是,打不过骂不过,除了乖乖坐着还能干嘛?玲珰知道自己很怂,但又有什么法子呢。

莫名地,原本无比讨厌季舒玄那个冷若冰霜又深不可测的男人,可是这会儿她却在心里默默期盼季舒玄能早点儿回来。跟他在一起,确实比跟舒胤和墨时泗这两个怪物在一起舒坦。

墨时泗和舒胤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把玲珰当成了空气。

两人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孩子的问题上,这个话题是墨时泗挑起的,有些古怪,舒胤根本搭不上话,但是,墨时泗好像并不在意这个,他一个人就能聊得火热。

虽然舒胤之前一度认为墨时泗是个啰里啰嗦、婆婆妈妈的人,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细碎,一说到孩子就眉飞色舞,哪里还是平日升堂时那冷静沉稳的斩影司文书。

正聊着,耳边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

舒胤和墨时泗顿时警觉。

一直对聊孩子话题无动于衷的舒胤,忽然心中一痛,朝着哭声所在的方向直奔而去,墨时泗在她身后提醒,“当心有诈。”

舒胤回他:“救人要紧。”

舒胤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玲珰,眼里一扫平日的不耐烦和冷漠,满满的担心。

玲珰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心中咯噔一下。

孩子的哭声太蹊跷了,应该是有人用孩子来做局。

做局的目的是什么?

玲珰心中一紧,猜到:做局人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玲珰害怕地自言自语嘀咕起来:“时至子夜,正是掌灯人距离上次杀人的第七日。”

“难道——掌灯人的目标是我?”

玲珰心里七上八下,忽然门外一阵冷风扑来,裹挟着淡淡的梨花香甜味。

来人还是个女人?

这和斩影司卷宗里得到的线索不符啊。

玲珰正纳闷,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温润柔和的声音,“让你久等了。”

女人出现,一袭浅水长裙,轻盈如云。再看女子的脸,美得动人心魄。

除了赫连舒,玲珰没见到过这么美的女人。

女人莞尔一笑的时候就更美了,玲珰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要被她给牵走了。

玲珰强作镇定,问她:“你找我做什么?”

女人走向玲珰,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像老朋友似的笑看着玲珰,“当然是杀你来了,难不成来和你谈心吗?”

玲珰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杀……杀我?”

“没错。”女人安静地看着玲珰。

玲珰额头生寒,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你们……你们不是应该杀人吗?我又不是人,你杀了我也没用。”

女人从怀里取出一面镜子,在灯火昏黄柔和的光芒下自顾自地照镜子,镜中的脸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你别装了。”女人道:“哪个画中人不是到了七天就得杀个人替代他,然后才能活下去。你呢?双手干净得很。”

女人盯着玲珰:“你不用杀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根本没有我们所经历和感受过的痛苦,所以,你说我会蠢到相信你是画中人吗?”

女人放下镜子,打量着玲珰的脸,她道:“我在画里的样子太丑了,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我需要找到皮囊上佳的人,刚好,你是。”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玲珰还是赫连舒,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能成为你就够了。”

女人的手指托起玲珰的下巴,无奈道:“七天,这么美好的面容却只能拥有七天,实在太让人心痛了。”

玲珰虽然怂,却讨厌被人摸来摸去,用力掰开了女人的手指。

女人收回手,干脆利落地问:“说吧,想怎么死?”

玲珰才不会去想这种问题,她问:“你应该不是一开始就选中我的吧?不然早趁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下手了,不需要把斩影司的人都弄到这里来再下手。”

女人道:“告诉你也无妨。我确实是临时起意,我原本想下手的是个孩子,生得好看,像个瓷娃娃似的。不过转念一想,我变成个瓷娃娃又怎么假扮瞎子继续在这周围点灯杀人呢?所以还是杀你好了。”

女人指了指挂在上方的灯火,“季大人想得周到,连灯都为我掌好了。”

说完,女人的手忽然捏紧,揉搓!

玲珰顿时面色苍白,心悸难受,胸口像被人拽在手里。

女人笑了,“还说你是画中人!真正的画中人不会被我所伤,别再装了,赫连舒!”

玲珰恍惚了,赫连舒的记忆潮水一般涌来,她的笑,她的泪都在玲珰的脑子里无比清晰。最多的是关于季舒玄的记忆,他的音容笑貌都被赫连舒清清楚楚地记着……

玲珰挣扎着,失声喃语:“我不是赫连舒!我不是赫连舒!”

身处空洞漩涡中的玲珰,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嘴上也只重复着这一句话。

缥缈的铃铛声响起,仿佛九天之内就只剩下铃铛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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