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离间

六十一、离间

每一站路,都有注定的缘分。但有的人当你以为只是曾经沧海时,却总在某个不经意的转角冒出来,无法回避。

清越承认,对于笑歌的离开即使拼命告诉自己是应该微笑的,但一个人时的落寞却总让她的心里愁肠百结。

她想起了李重云。突然间很想知道他怎么样了,云鹤山庄的事情解决了吗?那个假重云又是怎么一回事?

笑歌气冲冲离开后,率先回客栈拿了衣服就走。

走着走着,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她突然很想哭,不是因为清越的话语伤人,而是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从离开记忆中的那个小岛开始,她跟着爷爷走南闯北去了那么多不知名的地方,见识了那么多或好或坏的人,然而这一切却只留给她一种很悲哀的无力感,无力挣扎、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一次又一次重演。

她可以预料到许清越的人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因为她追求的、拥有的一切从未真实过,和念青的友情如是,和李重云的感情亦如是,都只如空中阁楼般浪漫而飘渺。可是即使她自己也清楚是这样,也还是会踏上这条路,自己除了无力的哀叹之外还能如何?

笑歌想到这里又不禁拍打自己的头,试图把这些想法从脑中赶走。既然走都走了,还想她干什么?

黑夜里,月光下的阴影留下了笑歌并不坚定的脚步。

*******

李重云和叶影来到滁州的时候,正是重阳佳节。

二人未作任何停息便直奔浮渡书院。

“公子,为何如此匆忙?万一打草惊蛇……”叶影边快马加鞭边问道。

“晚了就见不到周南樵了!”重云面不改色地问道。

但当他们赶到浮渡书院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他们被告知千夫子带领众门生去虞山登高赏菊去了。

重云听完门童的回答冷哼一声:“这千夫子倒有雅兴,养了十几年的义子尸骨未寒他就带着门生游山玩水。”

叶影听他口气不善,只好识相地没有说话。

重云跨上马,又是一阵快马加鞭来到门童所说的虞山。

只见山头人山人海,五颜六色的服装将山头原本的颜色都掩盖住了。只有偶尔传来的一阵野菊香才让人意识到这是在山上。

重云二话不说,跳下马背,沿着山涧向上走,叶影紧紧地跟在背后。

不多时,便见一清澈小溪缓缓东流,溪中鱼石相戏,浮叶青草为伴,兴味盎然。

复行几步,便听得人生鼎沸,吟诗作对声不绝于耳。正是浮渡书院的学子。

重云面色深沉,边拍掌边朝人群走去:“曲水流觞、吹箫弄玉,果然是好雅兴啊!”

“呵呵,不敢当。原来是璃王大驾光临,实在三生有幸!”人群中传来一不卑不亢的回答。

众人闻声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让二人相见。

迎面那人白发青冠,仙风道骨,正是千老夫子。

重云勉强躬身行了个礼,便毫无惧色地望

着千夫子。

“请坐!”千老夫子见状忙挥一挥衣袖,掌心指着小溪旁架起的藤椅。

重云也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心想既然千老夫子是以璃王的身份来迎接自己的,便不必在虚与委蛇。但这样一来,有些话就不好问了。

“璃王远道而来,莫非也是慕虞山之菊的芳名而来?”千夫子不痛不痒地问道。

“呵呵,李重云一介莽夫,岂有如此雅兴?只是应周兄之邀不得不来罢了!”李重云也是面不改色。

“哦?”千夫子手势顿了顿,放入口中的茶杯重又放了下来。

“正是!只是不知为何不见周兄弟啊?”重云说完还顺势朝周围望了望。

“南樵啊!”千夫子顿了顿,“刚巧前番东都有故友相邀,我就让他代我跑一趟了!”千夫子说完一脸笑意。

重云心里一惊,这老狐狸动作够快的。“不知周兄何时动身的?”

“就在昨日。不知璃王这么急匆匆地找他有什么急事?”千夫子仍然套着话。

“既然这样的话,那重云也不妨请夫子代为转告了。”重云直接忽略夫子的得意,“在青州之时,南樵兄急急忙忙赶着回滁州奔丧,并与我约定重阳在此相会,说是有重要东西交付。刚巧重云手中也有东西要交给周兄,还烦请夫子代为转交!”重云说完还行了个礼,将手中的护卫团令牌交给了千夫子。

叶影见状大惊,猜不透重云在想什么。

千夫子听完这话,心中不停揣测,周南樵到底要交什么东西给李重云。当看到重云掏出令牌时,面色顿时复杂不已,一连串的疑问在心底蔓延开来。

李重云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周南樵?南樵又要拿什么东西和他交换?难道说周南樵已经背叛了自己?

重云将他的不自然尽收眼底,假意沉声道:“夫子,前番周兄说回来奔丧,不知奔的是何人的丧?”

旁边的学子见状议论纷纷,有人不停问:“周师兄奔谁的丧啊?”

见众人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千夫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天岳的事并没有公开,连天岳的父亲谢琮也只能在周南樵到达之后才能得知,如果被浮渡学院的学生知道了,将不知如何收场。现在唯一的期望是谢琮得知消息后不会丧失理智。

学生们见夫子不言语,便又追问道:“夫子,到底是谁啊?”

千夫子回过神来,笑说:“璃王可能是听错了,南樵回来这么久,我也没听他说过奔什么丧啊!”

“是这样啊!”李重云顺势说道,“看来真的是重云听错了,还以为是浮渡学院中的人出了什么事呢!”重云故意说道,“还得多谢夫子提醒了!”说完朝千夫子又行了个礼。

千夫子忙搀起他:“无妨!你也是一片好意!”

重云笑道:“大好的天气,大好的美景,差点就被重云给搅和了。各位的雅兴继续,重云就不叨扰了!”重云说完欲离开。

千夫子并未挽留,说实话他还真怕重云留下来问太多,言多必失,到时候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众学子随着千夫子朝重云行大礼:“恭送璃王!”

重云转身笑了,收了这礼,也摆出一副王者的姿态快上马,心满意足的离去,弄得一旁的叶影一头雾水。

走下虞山,看不见山头的热闹景象后,叶影见四下无人,便不解地问道:“公子,有什么收获吗?”

“有啊,令牌丢了!”重云答得云淡风轻。

叶影“吁”地勒紧马,一言不发地望着重云。

重云不理会他,慢悠悠地骑着马儿继续朝前走,飘下一句话:“放心,令牌迟早会回来的,说不定还会带条大鱼回来!”

叶影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便又拍着马儿追了上去:“这是……离间计!”

重云往后一摆手,示意叶影噤声。

叶影惭愧地一收声,才记起这里还是在滁州,在千夫子的地盘。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千夫子,他会中计吗?”

“不会!”重云肯定地答道,“但他别无选择。如果他垂涎云鹤山庄的兵力,他一定会拿着令牌去逍遥门的!”

叶影点点头,“那周南樵……”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重云叹口气,“谢琮不会放过他的!”

二人策马奔腾,直冲山下。与此同时,周南樵也推开了丞相府的大门。

谢琮正坐在太师椅上等着他,面色阴沉。他知道每次千老家伙派人来总没好事,只是不知这一次又有什么噩耗。

周南樵手捧着青瓷的骨灰罐,一步步挪向谢琮,只觉得脚步像灌了铅一样。

最后,他将骨灰罐一把放在谢琮眼前的桌上,神色悲戚,一言不发。

“这是什么?”谢琮冷冷的问。

“骨灰!”周南樵毫无生气地答道。

“谁的骨灰?”谢琮继续问。

周南樵缓缓抬起眼,望着谢琮那张精明冷酷的脸,缓缓吐出三个字:“谢天岳!”

谢琮闻言如遭雷击,他缓缓站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狠狠抓住周南樵的衣襟,目眦尽裂,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周南樵仍是面如死灰地喃喃自语:“天岳的骨灰,天岳死了!”

谢琮一把将他甩出外门,整个人战栗不已,他望着青瓷的骨灰罐,不停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天岳……”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抱住骨灰罐却又不敢触摸那个罐子,脸上的肌肉都拧在了一起,皱纹深得如同刀刻,再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

周南樵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连咳三声,悲戚地望着谢琮,头发凌乱,衣衫肮脏不堪,整个人毫无生气。

谢琮对着骨灰罐喃喃半天“不可能”最后将罐子抱在怀中,不断哭泣,叫喊着天岳的名字。

许久之后,谢琮恶狠狠地望着周南樵,眼神嗜血。

他缓缓走近周南樵,朝他小腹踢了一口,周南樵疼得“啊”地叫出声。

谢琮望着周南樵痛苦挣扎的神色,又想起了天岳小时候病发时候的样子,他发誓要让害死爱子的人万劫不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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