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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个小伙子和一个中年人紧张地坐在武林的办公室,准备痛诉左越的“罪行”时,武林感到非常意外。武林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因为左越到集团总部“讨说法”。更没有想到,左越已经自封了集团的股东。

武林接到助理的报告,脑子就没停止过思考。毕竟岫岩和福州相隔两千多公里,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怎么会来到这里?而在他们心中,武林集团又与左越是怎么样的关系?左越如果有什么不当行为,会给集团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

集团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经历了多少坎坷和起伏,武林是最清楚的人。他更清楚,有些时候一些小风波会直接影响到集团的大转变。之前,自己差点儿陷入绝境,最初的导火索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儿,后果却是不可想象。有了前车之鉴,他自然是时时小心,每日都是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大意。

所以,当得知有三个人专程从岫岩赶来,为了左越“行骗”之事到集团讨说法,武林当即决定:“马上接见!”招呼助理准备好茶水。

见到武林态度和蔼,助理又送上了茶水,三人紧张的姿态比刚进来时明显放松了。武林仔细瞧着,两个小伙子一个个子高些,看上去也精明些。另一个看起来比较憨厚,一脸朴实。那个中年人则是一脸的老成持重,身体倒是有些瘦小,与东北男人普遍的高大身材不太一样。

高个子小伙子一张口便是标准的东北口音:“董事长您好,太冒昧打扰您了。但还是得请您理解,如果不是没地方说理,我们也不会大老远从岫岩跑到福州了。”

武林说:“大家这么远来到我这里,先喝杯茶,我们再聊。我不知道你们想讨什么说法,但我想向大家声明一点,左越绝对不是我们集团的股东。”

高个子小伙儿说:“怎么可能不是你们的股东呢?他自己亲口说的,好多人都知道。”

憨厚的小伙子也是东北口音,语速有些缓慢:“就算不是股东,左越总和你们有关系吧,现在我们那里的人都知道!”

武林听得出,憨厚小伙子有些口吃,语速缓慢便是这个原因。他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我现在说左越和武林集团没关系,你们相信吗?”

三个人一齐摇头,又一起点头。

武林沉思了片刻,说道:“不管你们是不是相信,也请你们不要急,你们大老远的过来,咱们有话慢慢说。如果非要说集团和左越有什么关系,也不过是有合作的打算。而且,最终是不是能合作都是未知数。”

更年轻的小伙子说:“您别跟骗子合作,左越只会骗人。他看你们财大气粗,想骗一把大的。”

武林说:“好吧,谢谢你们提醒。也请你们相信,我是有诚意要见你们的。你们想一想,如果不经我同意,你们能见到我吗?既然我让你们进到了这间办公室,我就认真听一听左越的事儿。你们三个人,一个一个讲,可以吗?”

小伙子说:“我们三个人有三件事儿。我叫齐山,我先说。”

三个人的事情,说来倒也简单。齐山是左越“青年玉雕师联盟”的成员,他最初是左越的爱将,创意经常受到左越的夸赞。可是当他拿出一个得意的玉雕创意之后,却被左越“批判”得体无完肤,弄得他每天都很沮丧。两个月后,左越的玉雕作品获得了奖项。齐山这才知道自己的玉雕创意被人家“剽窃”了,正是凭借了自己的创意,左越才能获奖。齐山自然向左越讨说法,可是却被踢出了联盟,还说齐山是想跟着“蹭热度”。

说话有些迟钝的小伙子也是岫岩人,名字叫纪念。

纪念和齐山算是同病相怜,纪念是被欠薪了。

齐山说:“纪念嘴笨,可心灵手巧,他算不上是个好的设计师,但绝对是一个巧手的琢玉师傅。左越有不少的玉雕活儿,包括拿奖的作品,都是纪念坐在水凳上,一点点给做出来的。纪念也没有什么野心,只想赚点儿辛苦钱,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

纪念说:“他欺负我嘴笨,可我都是记在账上的。他的算法和我的算法不一样。最可气的是……”

齐山说:“左越诬陷纪念偷了他的原石,然后威胁纪念,如果再追要工资,就把纪念送进大牢。”

武林眉头皱起:“你们慢慢说。”

吴侬软语从中年男人的嘴里说了出来。“武林董事长,实在抱歉打扰您了。我叫李宏文,苏州人。我和左越的事儿,说起来是一场骗局。”

武林说:“良匠虽集京师,工巧则推吴郡。李师傅是苏州玉雕师?”

李宏文说:“正是。您对玉雕行业很了解啊。我们苏工,小、巧、精、灵,很有特点。”

武林不住点头:“李姓可是苏州的老姓了,苏州拙政园便是李宅,那可是著名的园林。”

一句话拉近了武林和李宏文的距离。李宏文说:“难怪您有这么大的集团呢,果然是见多识广。”

李宏文是在一次玉雕获奖作品展上与左越相识的。同行相惜,提到现在和田玉籽料难求的情况,左越便向李宏文强烈推荐岫岩河磨玉,李宏文原本也比较喜欢河磨玉,两人便一见如故。接下来,左越主动请缨,愿意帮李宏文采购河磨玉精品原石。

武林问:“结果被骗了?”

李宏文说:“是的。钱不多,只有三十万。对于我们这些苏州玉雕大师傅来说,算不上大数目,可是心里委屈。人家说,骗子有高招,环环是圈套,果然不假。在左越身上,我们三个人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武林问:“你们三位为什么不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呢?左越这样做,总会留下一些证据吧?”

齐山说:“要是真有证据,我们还用得着到处找说法吗?实不相瞒,只要听说左越和哪个公司有合作,或者和谁有经济上的往来,我们都会去试一试,万一能通过这种方式要回来一些呢?即使要不来,也想揭露他的真面目,希望少一些人上当受骗。”

武林说:“三位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三位的遭遇,我也深表同情。可是集团和左越只是有合作意向,并没有真正合作。至于下一步,集团会非常慎重。只是实在帮不上三位了,还请你们理解。”三人这才告辞。

花雪痕刚刚听完分管业务汇报,便接到了武林的电话。“马上到我办公室来。”她答了一声“好的”,心情格外愉快。

从这天早上开始,花雪痕就在等着武林的电话,她知道他一定会找她,也知道他一定会发脾气,不过她是不怕他的。虽然武林是董事长,可在她眼里,他就是表哥,和亲哥哥一样的表哥。即使家中长辈一再强调,工作和亲情要分开,可谁能完全做得到呢?何况她可是全家族最宠爱的宝贝。

花雪痕是蹦着进到武林办公室的,却见武林绷着一张脸,眼睛在眼镜后面直直地盯着她。

“干吗呀?又有人惹你生气了,要拿我撒气?”

“坐下!”武林的口气是命令。

“哦!”花雪痕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武林对面。

武林仍旧盯着她,老半天不开口。

花雪痕也回看他,说道:“再不说,我走啦!”说着便假装起身。

“站住!我问你几件事儿,你老老实实回答!”武林的语气仍旧严肃。

“第一,上次去沈阳时你和佟一琮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花雪痕瞪大了眼睛,“你派人跟踪我!表哥,你学坏了!”

“你一个女生,在陌生的城市大半夜出去,不派人跟踪,如果出了意外,我怎么跟家里长辈交代?”

花雪痕不敢看武林,小声嘟囔着:“能说什么啊,就是叙叙旧,喝了杯咖啡,吃了点儿小点心。我习惯吃夜宵了。晚上饿了,正好一琮哥哥也在沈阳,所以……”

“你都快成编剧了!我问你,左越的事儿是不是你告诉他的?集团的投资目标一直是岫玉平台,是不是也是你告诉他的?我私下调查左越,也是你告诉他的,对不?今天这三个人为了左越的事儿来到集团,也是你和佟一琮一起引来的,对不对?”

花雪痕瞪大了眼睛,问道:“表哥,你在调查左越?你们不是达成合作意向了吗?”

“别发问。回答我的问题。”武林绷着脸孔。

“左越的事儿是我告诉佟一琮的,集团的目标一直是岫玉平台也是我说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调查左越呢?”

“你说我为什么调查,我被一个合作者骗过,难道还想掉进同样的坑里?不过,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职业操守?集团的商业机密,你怎么可以告诉佟一琮?就算你想报恩,可以有一万种方式,这种却是最不可取的。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拿工作往感情或者恩情上扯全是无赖!”

花雪痕点点头,突然笑了:“表哥,你这点和佟一琮很像哦,他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他说的是,拿工作往感情或者恩情上扯是耍流氓。”

“别往别的上面说,今天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儿?”

花雪痕说:“这三个人也不是一琮哥哥逼着来的,他们确实是听到左越是集团的股东,所以才找来的。他们这三个人也算是执着了,一直在到处找说法。左越也拿他们三个没办法,一琮哥哥不过是提醒他们,可以试试看集团是不是能帮上他们。一琮哥哥是好心,他都已经知道你把他踢出局了。他根本没有参与的机会了,还想着提醒你,怕咱们上当受骗。”

武林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也难为佟一琮了。现在的人,多数都是无利不起早。或者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人,如果真心为一个人好,才会不计成本,不计回报,非常难得。”

花雪痕仿佛听到武林在夸自己,说道:“表哥,你知道吗?李先生和那个林叶青真是伤透了一琮哥哥的心。后来一琮哥哥又被老同学文彬下了圈套,被东方玉缘的老总端木怀疑。总之,一步一个坎儿,要是换个人,早被打垮了。”说着,她的眼里竟然有了泪花。

武林的心立即软了,骂了一句:“傻丫头,他的这些事儿,我都知道。”

花雪痕说:“表哥,你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的事儿,自然就会知道。等我处理完左越的事儿,再细细给你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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